导读 旅游淡季，文山普者黑景区部分农家乐揽客出奇招利益之下，昆明的某些驾校教练带跑长途“接招” 回扣：普者黑农家乐与昆明教练间的利益链条

　　记者拍摄停放在农家乐院内的教练车，遭到老板阻拦 文若愚 摄

　　昆明通往普者黑的老上随处可见昆明教练车

　　当地很多村民在建新楼，准备开农家乐

　　文山普者黑，风景秀丽，宛如桂林山水，孤峰林立，绿水环绕。但普者黑最吸引游客的，还是那里的万亩荷花。

　　每年夏季，是文山普者黑景区万亩荷花盛开的时节，也是普者黑一年中游客最多的时候。普者黑景区内的百余家“农家乐”也在这时迎来了一年中的旺季。这些农家乐兼营客房和餐饮，经常客满。平时几十元一间的客房，旺季能卖100元-200元，而且还要提早预订。有的农家乐，一天能进账一两万元。可谓是老板赚得笑逐颜开，游客花得心甘情愿。

　　十一黄金周后到次年荷花绽放之前，是普者黑景区漫长的淡季。农家乐即使把房价降到五六十元一间，把一条龙服务（住一晚，含两顿正餐和一顿早餐）降到80元/人，游人也不多。一些农家乐干脆关门谢客，修缮房屋，或扩大规模，等待新一年旺季的到来。

　　不过，也有人对普者黑“不离不弃”，趋之若鹜。他们会在每个周末出现在普者黑，在农家乐消费。他们是云南各地驾校的教练和，来自昆明、红河、文山、曲靖等地。其中来自昆明的最多，占了九成以上。

　　昆明到普者黑有300多公里，途遥远，其中还有100多公里（新哨至普者黑老）况较差，不太适合练车。但昆明的教练带跑长途时，都喜欢选择这条线。这是为什么？是因为教练喜欢带去普者黑观光吗？

　　跑长途去普者黑，教练有回扣

　　4月13日下午，都市时报记者前往普者黑景区洞村，住进一家农家乐。

　　我们入住之前，该农家乐已经入住了10多个客人，其中10人是昆明某驾校的2名教练和8名。进了院子，有位教练正在和打麻将。两辆昆明牌照的教练车停在农家乐的院子里，车门上写着“云轻驾校”。另有几名散客，三三两两地坐在院子里闲聊着。

　　询问价格的时候，老板压低声音告诉我们，住的60元一间，吃的点菜，吃多少算多少。老板特别强调说：“给你们的价格和给驾校的价格不一样。”他说，驾校是按照“一条龙”消费的，住一晚，加一个正餐和一个早点，每人300元，比给散客的价格高得多。末了，老板还一再：“不能把你们的消费价格告诉驾校！”

　　难道这里的农家乐还看人定价？记者向一名服务员打听个中缘由。

　　服务员说，一辆教练车上，教练加有5人，每人消费300元，共1500元。4名实行AA制，再把教练的那份各自分摊，即每名付375元，教练则不需要出钱。而按照“规矩”，农家乐的老板要将1500元的一半，即750元作为回扣，返还给教练。简单点说，就是每辆车返750元给教练。

　　景区内的洞村和普者黑村的农家乐，对教练车实行统一价，即一条龙服务每人150元，超过这个价的，多收取部分都要返给教练。有些教练便与农家乐打联手，将150元的一条龙服务价格喊到400元甚至500元，大肆吃回扣。

　　该服务员毫不讳言：“带跑车到普者黑的教练，绝大部分都是为了吃回扣。不占便宜的教练，少之又少！”

　　据普者黑当地的几位知情人介绍，每周到普者黑的教练车都不少于300辆，主要集中在周末到达。驾校的教练和，成为普者黑农家乐在淡季期间最主要的消费群体和收入来源。这意味着，谁吸引来驾校教练，谁就不愁客源。而吸引教练的方式就是给回扣。

　　按每辆教练车返还750元计算，300辆教练车中，即使只有200个教练吃回扣，驾校教练每周从普者黑农家乐拿走的回扣就有15万元。一年54周，即使只按50周算，驾校教练每年从普者黑农家乐拿走的回扣，达到了750万元。而这些钱，都是来自随教练车抵达的驾校。他们之中，有多少人是心甘情愿、明明白白地消费呢？

　　农家乐老板：

　　给完回扣，赚不到多少钱了

　　普者黑的一位农家乐老板给记者算了一笔账。

　　一辆教练车，刨去回扣，农家乐可以收入750元。但需要为5个人提供一晚住宿，再加两顿正餐、一顿早餐。正餐的标准为五荤五素，荤菜主要是鸡肉、鱼肉、牛肉，腊肉、鸡蛋，相对固定，素菜品种则变化较大。“现在鸡肉是40块一公斤，牛肉和腊肉都是80块一公斤。鱼肉相对便宜点，但也要十几块一公斤。大米每公斤6块，菜都是去县城买，来回要30公里，运费也不是一个小数。算算，除掉全部的成本，农家乐只能赚到10%左右的利润。”

　　该老板说，同样的五荤五素标准，卖给散客的话，300多元一桌，两桌就是600多元，加上5个人的早点，700元左右。若是卖给教练和，还贴着住的那部分。因此，若有两辆或以上的教练车光临，农家乐方面就会跟教练商量，让大家并在一起吃。“两辆车就是10个人， 同样也是五荤五素，但每个菜都可以多加一点，不够吃还可以再加。这样的话，农家乐就可以赚一点。但是又有个问题，互不相识的人，不喜欢坐在一张桌子吃饭。商量不下来，农家乐也不好勉强，一辆车5个人，同样上五荤五素。整那么多菜，吃又吃不完。想少整一点，又怕教练不高兴。”

　　洞村的一名李姓农家乐老板表示，如果教练带来的人多，或者交的钱多，就要返还给教练一部分。如果教练只带来四五个人，一个人交100多块，农家乐不光不赚还贴钱，就不需要返还给教练了。“有些教练还没到农家乐之前，就已经把的钱收了。”

　　李老板介绍，洞村有近200户人家，开着七八十户农家乐。村民的经济收入主要靠旅游这一块。邻近的普者黑村有1000多户人家，也有很多人在搞农家乐。大部分农家乐都是用贷款建起来的，少则投资二三十万元，多则投资七八十万元。现在，洞村还有很多人家在大兴土木，建盖农家乐。农家乐太多，导致有些人家贷款做起农家乐以后生意不好，连贷款都还不起。

　　“如果不是生意清淡，农家乐也不愿意与教练搞联手，让教练吃回扣。有时候，即使教练带来，农家乐也不一定赚得了钱。普者黑的旺季才有两个月，就是每年的七八月份。荷花开了，又是暑假，学生放假。那个时候我家一天能接待五六十人，一个房间能卖到150元，30多个房间全部住满，一天的收入有五六千元。另外那10个月几乎就荒掉了，所以只能在旺季的时候尽量多赚一点，弥补淡季损失。”李老板说。

　　据了解，在洞村的七八十家农家乐中，经常接待教练车的不足10家。这些农家乐生意倒还不错，有的每个周末都能客满。生意最好的要数“居”，经常是房间不够住，把客人分给其他家。剩下的大部分农家乐，就只能“靠天吃饭”，偶尔接待一点散客。这些农家乐的老板对那些“定点接待”教练车的同行极为不满。

　　“有些教练来到普者黑，就真的把自己当成了，不注意自己的行为，也不管好。普者黑发生过多起驾校闹出来的事情，有喝了酒后调戏农家乐的老板娘，引发打架。普者黑景区内的村民本来民风淳朴，驾校教练来农家乐索要回扣，严重了普者黑的民俗民风，令人无法接受。部门应加强对农家乐和驾校的管理，打击吃回扣现象，还普者黑景区一个公平竞争的。”有农家乐老板愤愤不平。

　　教练农家乐老板记者

　　4月13日晚，洞村的居农家乐组织了一场文艺晚会。村里的文艺队为来自昆明的教练和奉献了一场免费演出。当晚，到居消费的教练和有七八十人。据介绍，居农家乐有一个惯例，就是来消费的教

　　练车达到10辆以上、客人达到一定数量后，就组织文艺演出。在洞村，居农家乐几乎每个周末都能组织一次文艺演出。

　　我们循着音乐的声音前往居农家乐时，最先映入眼帘的，就是居周边停放着的十多辆“云A”牌照的教练车。进了院子，有不少教练和正在看表演，大家的表情看起来都轻松愉快。看来，居的生意的确不错。

　　但是，每次“居”响起音乐的时候，总会有一些人觉得心烦意乱。他们就是同在洞村开农家乐，但招揽不到教练车光顾的人。他们也承认，找不到与“居”竞争的办法。“居的那个年轻老板确实比较机灵。不是每一个农家乐老板都能招来教练车的。”

　　采访中，记者不慎了身份。晚上还对我们笑脸相迎的农家乐老板，第二天突然脸色大变，要抢相机，要记者删照片。正在吃饭的驾校教练，得知记者是来暗访教练吃回扣的，也立即如临大敌，和农家乐老板站在一起，出言、讥讽。但不难发现，教练的脸上明显有几分尴尬。而几个围观的驾校站在一边，表情复杂。

　　争执一阵之后，洞村的村小组长出面协调劝说，农家乐老板终于很不情愿地放弃了“删照片”的要求。

　　回昆明时，我们走的是普者黑至新哨的老。一上，不断见到教练车往普者黑方向去，车上载着。在上，还接到了之前发动记者的农家乐老板打来的电话，向我们致歉。

　　4月17日下午，丘北县普者黑风景名胜区管理局局长何峰在电话中介绍，淡季的时候，驾校教练车带来的确实是普者黑景区的主要消费群体，但管理局没有注意到教练在农家乐吃回扣的现象。他表示，农家乐为了增加客源，可以联系一些外地驾校教练，让他们带来消费，但不能以给教练回扣，或提高的消费标准为前提。如果农家乐给教练回扣，教练才拉来消费，就属于违反市场规则的不正当竞争行为。

　　“管理局将进一步规范普者黑农家乐的经营行为。只要能够掌握， 并提供相关农家乐的名称，主管部门将对其进行查处。”何峰表示。

　　学车中的潜规则何时终止？

　　记者询问了几位跑长途到普者黑的，知不知练吃回扣的事，几个人都笑了起来。一位说，其实教练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，只是不想说出来而已。

　　“吃住都是教练安排的，他不吃回扣才怪了。”“现在学车，本身学费就贵，还要给教练送礼、请教练吃饭，跑长途还要被教练吃回扣，有什么办法？”“现在风气很不好，很多教练都想着法子从那里。”这个话题一打开，众人七嘴八舌说了起来。

　　2010年12月，张先生在北市区一家驾校报名学车，托朋友的关系，只交了3800元学费（当时的学费普遍在4500元-5000元左右）。2011年3月份开始上车，原本说好由教练接送，但教练后来变卦，说是“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接送上”，让他来回自己解决。

　　跑长途时，教练没征求的意见，就把昆明跑建水改成了昆明跑河口，来回3天时间，收费800元。又由于汽油涨价，再多收50元，外加洗车50元，每人900元。“说是跑长途需要花销的食宿都包含在这里面了，但其实都知道，这些钱还不够，可是不敢说。”张先生回忆，到了河口后，每次吃饭，教练都带大家去同一家饭店，教练和老板看起来很熟，们看出端倪，都觉得被耍弄了，很不自在。

　　“都会给教练送礼，烟一般送软珍。除个人送礼之外，还一起凑份子给教练买别的东西，每人花费50至100元。平时练车，就在练车场内的餐馆吃饭，收费标准每约在40元左右，基本都是两荤两素一汤，这钱都是AA制。考九项前跑了一趟短途，昆明到楚雄，两天，每人600元。感觉这个花费太贵……”

　　“教练带我们去的各种农家乐，每个人200元，号称是一条龙。实际上一间房最少住4个人，并且条件差得要命。其他地方你自己去问价，一般住标间报价都是50元左右，还含个中餐或者晚餐。 ”

　　“在外面跑长途，住的房间算下来合400至500元一间，而且住的都常差的房间，没有热水，不能洗澡。更夸张的是，还住过没有卫生间的房间。教练倒好了，一分钱没出，住的却是档次最高的房间……”

　　在网上搜索，不难发现这类昆明驾校的牢骚帖子。有晒出了自己的学车费用清单：

　　学费：4800元。

　　跑长途费用：共1000，交了800、自己花了200，跑三天。第二次叫去跑的时候我也不去了。

　　倒库花费：200元买了三包印象烟给教练，是教练直接开口要的。

　　九项：本人九项考掉了，补考费交了550元，还有160元的场地费，吃住，共1000元。

　　考：老规矩来了，买两包印象放车上，120元，买给教练一条软珍，240元，花费共计360元。

　　平常花费：包教练吃，大概共花费500元不到点。

　　其他花费：500多元。

　　……

　　提起学车，也许每个都有许多故事要说。有的人说起学车，对教练没有感激，反有一肚子的气。那些学车时不得不花的额外支出，反映了驾校教练与之间长期存在的潜规则。

　　潜规则何时能终止？

　　（肖本富）